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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第兩百七十八章渾水才能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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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八章 渾水才能摸魚”

趙帛其實並沒有被關很久。

連同月小魚和徐長生一樣。象征性的蹲了兩天,就被尋了個無證的借口放回去了趙家。只是被勒令不可出趙家狀元一步,連同月小魚和徐長生一起,都被叫趙小樓給做了擔保。

趙小樓很是配合的簽字畫押。

然後長籲短嘆。

丘師爺一早把自己和容小龍以及月小魚的交情告之給了趙小樓。

同時以一種‘別說是我說的’的前提告知了趙小樓一件事情。

這算是一件好事。只針對於趙帛等人這件事情上來說。但是趙小樓卻震驚不已。一點也不高興。

同時一點也不高興的還有若離。

若離並沒有犯任何錯誤,卻也同時被看守在趙家寸步不離。起初她還鬧騰一番,到了後來,她也鬧不懂,索性留絕食。趙小樓無暇管她,下人想要通報請示都無人。趙帛的父母都遠在左海。連城這邊的趙家管事的就是趙小樓,既然趙小樓忙的整天不見蹤影,且趙小樓吩咐過,對待若離小姐,除了不許踏出莊園半步之外,其他的都要很客氣。

那好吧……。

就客客氣氣的讓若離絕食好了。

於是若離在第一次發拗脾氣說不吃東西之後,管事的就真的不讓廚房送東西了。除了每日的茶水之外,連中午的糕點都沒了。

若離:“……。”

沒辦法,若離小姐說的是‘什麽都不吃’,既然如此,那糕點和飯菜一樣,當然都屬於吃食啦。

於是什麽都不要送。

幸好若離沒說什麽都不喝,管事的還記得每日送茶水以及夜晚臨睡前的牛乳來。否則這三天時間,若離就要活活餓死了。

若離每日只喝一杯牛乳,若幹杯的茶水。

頭一兩日還能有力氣摔杯子砸碗筷。

到了後面,若離已經沒有力氣舉得起茶壺了。

自然這脾氣也就消下去一些。

送飯的下人通報管事的,說這幾日若離小姐脾氣好了不少,說話都是放緩音調的,溫溫柔柔地叫他們滾。

管事的:“……”

管事也是憨,雖然覺得有點不對。但是既然說脾氣好,那就好。

於是也沒有吩咐下人問一聲現在若離小姐願意不願意開始吃飯。

這樣沒問的結果,就是等到趙小樓回來的時候,若離一見到久別的趙帛,立刻止不住的掉了眼淚。

若離沒有哭出聲,就是立刻紅了眼圈,然後不停的掉眼淚,委屈地要命。

加上她是見了趙帛之後落得淚,倒是把周遭的群眾給嚇了一跳。

怎麽回事?

明明平日裏看著冤家一樣的兩個少年少女,結果趙帛經此一難,反而開始患難見真情了?

趙帛的心,被這小鼓點一樣的眼淚滴答敲打地不成樣子。

別說趙帛之前還曾經明目張膽的對若離有過悸動這個前提。單單是看有個小美人為了他的遭難而落淚個不停這個畫面就叫人遭不住了。

——這梨花帶雨的……誰能頂得住啊?這誰能不心疼死呢?這誰能……不心裏的小鹿跟抽風一樣的亂竄呢?

更何況這梨花帶雨的,還是純粹為了他,一看到他才落得淚。

這簡直……。就淚眼婆娑,就差執手相看了……。。

趙帛結巴了……。

這還真不是他自己想要結巴的,是心裏的小鹿抽風,跳得太厲害,震地他的舌頭打結,不聽他的話。以至於他勉強自己出聲,都讓他語不成詩曲不成調的。

趙帛不僅結巴,還呆,一看到眼前若離落淚,就頓住了。一步不進,一步不退。像個傻子樣。

結果不知道是誰,在後面看不過去,推了一把。

趙帛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還有個舌頭:“若……若……。。若離,你,你別哭啊……。你看我不是回來了?”

若離還是哭,她的很漂亮,更那孩童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相一點不同。她哭起來不流鼻涕,一抽一抽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潤的睫毛濕漉漉的,她大概是忍者不想發出哭腔,就咬唇憋著,咬的唇紅殷殷的。雪白的臉,趁著紅紅的唇,真是漂亮的讓趙帛心都要跳出腔子出來。

趙帛急著捂住心臟位置,不叫若離聽到他撲騰撲騰的心跳聲。趙帛恨自己身上沒揣個手帕,又覺得自己剛剛出牢獄,不好用沾著牢房氣味的袖子去給若離擦臉。

就只能跟個呆頭鵝一樣站著,死板板的安慰若離。

他的安慰,就是各種找辦法證明自己過得不差,叫若離別心疼了。

他說:“我就蹲了兩天牢……真的,剩下的我就被關在衙門的西廂那邊,好吃好住,還能在院子裏走動……你看現在,我不就放出來了?”

好像沒用。

趙帛眼睜睜看著若離又淌下兩行淚來。

趙帛急的出了一腦門的汗:“真的!我就算是在牢裏,我也有的吃有的喝的!一頓飯沒餓著,我還吃了雞湯,紅燒魚,還有排骨,還有小米粥……。”

這話一出口,若離哭的更大聲了。

若離說:“你倒是吃好喝好……你和趙小樓再不回來……我就要被你們管家活活餓死在莊裏了!”

……

???

趙帛楞住了。

他實在是沒反應過來,還是個呆頭鵝的性子沒轉過彎,居然問:“為什麽麽啊?”

這句話一問出口。

包括徐長生在內的諸人都是眼前一黑。

趙帛的形象落到月小魚的眼中,大概就像像個庸人。

還不是那種‘曾因醉酒鞭名馬,唯恐情深累美人’的庸人。

而是另外一種,不識名馬,還讓名馬去拉磨的那種。

前者尚且可指點迷津。後者還是直接埋了吧。

此刻若離看趙帛的眼神,看著也很像在看一個緩緩入坑的。

或者說,若離若是這個時候還有點力氣,大概她很想現場刨個坑,在把趙帛踢進去,然後埋掉,再在上面踩兩腳。

趙小樓很快反應過來。

看了看若離的臉色。叫過管事的過來:“你,餓著若離小姐了?”

管事的撓頭:“若離小姐說她什麽都不吃……。家主吩咐的……。除了不讓若離小姐出這個門,其他的都要照著吩咐來。”

“……”趙小樓無語了半天,最後居然笑了,“這麽說,若是若離小姐說她想不開心想把自己一道白綾吊房梁上……你也聽吩咐?”

“那當然不!”管事的急忙否認加擺手,“我豈能助紂為虐!!!???”

管事的著急,嗓門就大,這嗓門的大小聲可以直接反映自己的立場堅定與否。一句話脫口而出,等到排序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已經連帶屏風後的若離趙帛都聽得清楚了。

若離生氣,一個生氣,連眼淚都給氣沒了。

“還沒助紂為虐?”若離氣的也沒心思去糾正那管事的用錯詞的問題,“他差點要餓死我!餓死我!這叫謀財害命!”

若離氣的自己也忘記了使用正確成語。

看來是真的氣的不輕,大概餓的也厲害。

趙帛:“……。”

管事的嗓門大,於是也不用管趙小樓嗓門壓得多低。何況即便是一開始沒聽懂,這到底還有若離這頭的控訴呢。一來一回兩句話,足夠叫徐長生和月小魚了解事情的大概走向。

所以……徐長生偷偷問月小魚:“這若離姑娘這一通眼淚……到底是給氣的,還是這幾天給餓的?”

月小魚也跟著壓低聲音說:“估計都有。”

原本大概是餓的辛苦,咋見到趙帛這些朋友,就給委屈上了。結果還沒來得及聽趙帛安慰兩句呢,就聽到趙帛報菜名。一想到自己在趙家莊餓的要死,趙帛還在牢裏就能吃香喝辣的……幸虧若離小姑娘還算是心志堅定。換一個心志不堅的,估計能當場氣暈過去。

所以說,這趙帛一個世家公子,長得也不差,家世又好,脾氣也溫柔。身邊居然能沒幾朵桃花傍身……這下原因是找到了。

月小魚越想越覺得有趣:“這小趙公子……哄姑娘家的本事,還沒無師自通的容小龍好呢……。”

結果提到容小龍,好容易因為這場熱鬧而有的一點點有趣,又立刻如煙一樣被風吹跑了。

徐長生眼見月小魚情緒低落。

到底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才有效。

他自己心裏也沒底。

丘師爺偷偷言語一番,也沒有什麽用。

因為橫豎不見。沒有任何線索。

容小龍又不是什麽手眼通天的江湖高手,也不是個經驗老道可善於躲避的,一個初生牛犢,一個江湖菜鳥,怎麽可能躲過官府的眼皮子?

當然徐長生不願意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容小龍一個人,到底能去哪裏。

他想洗刷自己的冤情,要麽是去報官,要麽,就應該抓到兇手。

可是兇手……。兇手又是誰呢?

對於這個兇手。

趙帛一口咬定,必然就是那天他們在陌氏的陵墓石室內見到的鬼公子。對於這個觀點,趙帛的堅持就像他嘴裏的雞腿,咬住了就一定不肯放,不脫一層皮肉下來,別想脫身。

月小魚盯著趙帛手裏的雞腿皺眉了好一會,說:“可是小二不是說了?他手裏的扇子,和咱們見到的鬼公子的扇子不一樣。”

趙帛又是狠狠一口,這才講:“我們又沒有真的見到那把扇子的全貌。”

月小魚說:“所以才根據那把扇子描畫出來形狀,去看折扇的外觀。”

趙帛不做聲了。

趙帛也不能說,他可以換一把扇子。

他若是可以有時間換一把扇子,就不必急著在客棧就下手了。甚至不必去冒著事情敗露的危險去現身在大庭廣眾之下了。

連城的縣令說,那個人有可能是兇手。因為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往往最可疑。他一開始故意把第一個發現兇手的人引導給了另外一個住客,但是其實,他才是第一個發覺端倪的。他只是去引導了別人。

所以可疑的是他,而不是那個住客。

然後更加可疑的是,那個在小二的口中形容的長得跟文財神一樣的客人,此後如人間蒸發一樣不見了。

這實在是可疑的很。

引人思量。

……。

方卿和說:“……當時,誠安禪師告訴我,涼安在淮南王‘病危’的時候收了一封家書,沒有告訴任何人就獨自離開了白塔寺。之後就不見了。我當時就很奇怪。”

淮南王‘病危’消息傳出來的時候,正好是局勢最為緊張的時候。淮南王幾乎已經算是公開和寶成帝撕破了臉。連安逸侯這樣的老狐貍,都在沈默了一段時間之後堅定地選擇了寶成帝這邊。當時密報如流水一樣的每日入宮。淮南王的親眷,淮南王的下屬,甚至平日和淮南王走的很近的那些官員,都被皇城司暗中監視了起來。

當然在這之前,皇城司也暗中淘洗了幾遍。

所以,當誠安禪師以一種輕松隨意的語氣告之了方卿和涼安離寺的消息的時候,方卿和當然要細細思量一番了。

“陛下不可能忘記你這個侄子……也不會忘記,淮南王還是你的父親。你即便出家,可是又如何呢?你還是在吃人間的米,喝人間的水,穿人間的衣……這白塔寺也還是蓋在人間的山上。你到底脫不了這紅塵。可是,你居然可以不告而別,就很引人思量。”

朱成良笑一笑:“只怕只引得方大人思量吧。”

朱成良說:“當時,陛下一定下令了要斬草除根……殺了我,或者說,殺一個人出家人,渡出家人去極樂世界,犯不著動用方大人您的大駕。方大人,是看在佛果的面子上,來見我的嗎?”

朱成良看了看方卿和身後恢覆靜止的蘆葦蕩,笑了一下:“多謝你……各種意義上。不管你當時是想讓我走的方便,還是真的對我動了惻隱之心,你能來尋我,我就很感激。多謝你。”

方卿和問他:“這聲多謝,是以涼安的名義,還是朱成良。”

“重要嗎?”朱成良問,“是我就行了。不管是我是朱成良還是涼安,不管我在紅塵中還是在紅塵外,我都有你這樣一個朋友。也夠了。多謝你。”

他又說了一遍。

“但是。”朱成良說,“陛下真的該死的……。該死的原因,不止在毀了你我的人生。遠不止如此的。——你不必去追究皇城司的問題。因為朝廷和江湖不一樣,朝廷是一湧渾水,只有渾水才能摸魚。你若是非得做個水清的局面,只怕你會第一個被那清水給淹死的。”

渾水摸魚啊。迷惑的,可不單單是水裏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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